對現在的大多數人來說,「王昇」是個陌生的名字,頂多只會人云亦云地說些什麼「情報頭子」、「政工教父」之類的字眼(這也是王昇過世後,大多數媒體的報導內容)。王昇這個人該有怎樣的歷史評價,由於許多當事人目前依然健在,要評價目前還言之過早,但是相較於現在在軍中蔓延的只要拍馬屁,就能順利晉升的變態文化,那個年代的老派軍人,還有講究倫理的傳統。當王昇病危的消息傳出的時候,也是政工幹校老校友的我父親心情便非常沉重,他過世的消息,更讓我父親過了個百味雜陳的中秋節,是怎樣的師生和部屬關係,能讓一個人信守這樣的信念50年不變?王昇或許仍然只是滔滔歷史江水的一道小水流,但是檢驗這個人的所有經歷,還是可以給我們一些啟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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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王昇民國4年出生在江西,28歲那年從「戰地幹部訓練團」結業,這個訓練團成立的目的,是為了補充抗戰期間損失慘重的基層軍官,後來併入中央軍校三分校,等同中央軍校第16期。王昇任官後的第一份工作,是跟隨蔣經國前往贛南,治理剛剛完成剿匪的贛南。抗戰勝利後,王昇繼續跟隨蔣經國,以「戡亂建國總隊」第六大隊長的身分,前往上海執行發行法幣的經濟物價管制工作,這項「打虎」工作雖然以徹底失敗收場,但是更進一步確立了王昇和蔣經國之間亦師亦友的長官部屬關係。


 政府遷台後,王昇出任總政治部上校副組長,就此展開他和政工密不可分的關係。如何讓潰敗到台灣的國軍重整旗鼓,重建政工體系是當時的重要工作之一。最早是由王昇在今天的淡水沙崙海濱,成立「淡水訓練班」,有計畫地訓練政工人員。從「淡水訓練班」的基礎出發,民國40年在北投跑馬場正式成立「政工幹部學校」,也就是現在的「政治作戰學校」,王昇出任訓導處長,後來出任校長,前後在這裡待了10年。最奇特的是王昇還曾經在39年開辦「石牌訓練班」,整合中統、軍統等不同系統情報機構,先後有一千多人受訓,也因此王昇一直被外界當成是「情報頭子」。


 民國50年王昇出任總政戰部副主任執行官,前後長達16年,這段時間他曾經多次前往美國、日本和南非訪問,在政戰學校開辦「遠朋班」,替友邦訓練政戰幹部,還曾經應越南總統吳廷琰之邀,前往越南替南越建立政工制度。此外,現行國軍的「莒光日」電視教學,以及帶有濃厚軍方色彩背景的華視,也都是在這段時間內建立的。在王昇出任總政戰部上將主任後,最讓外界好奇,爭議也最大的經歷,自然是「劉少康辦公室」了。


 當時原本有任務編組型態的「固國小組」,負責因應中共統戰,蔣經國在68年1月間召見王昇,要求王昇擴大「固國小組」的規模與功能,技術上作為國民黨中央秘書長蔣彥士特業幕僚任務編組的「劉少康辦公室」,在信義路黎明文化公司大樓正式成立。「劉少康辦公室」人員來自國安局、外交部、新聞局、文工會等單位,雖然不是正式機構,但是從69年「自強年」元旦升旗典禮,到71年「世界盃女子壘球錦標賽」,再到零星出現的兩岸漁民漁事糾紛,都看得到「劉少康」的影子,這個體制外小組的影響力遍及各個角落,爭議因此出現,有人就認為「劉少康辦公室」根本是「太上中常會」,王昇權力之大,已出現「功高震主」跡象,間接埋下「劉少康辦公室」在72年無預警結束,王昇突然調職的種子。


 72年5月,王昇突然從總政戰部主任調「三軍聯合作戰訓練部」主任,「劉少康辦公室」也在王昇72年訪問美國後迅速結束,所有人員歸建,種種跡象被外界解讀為王昇因「功高震主」遭到罷黜,被迫離開權力核心;同年10月又發表王昇出任駐巴拉圭大使,更讓外界解讀是遭到「流放」,從他在贛南追隨蔣經國算起,王昇40年的軍旅生涯,最後竟在狂飆般的爭議中落幕。


 王昇外放巴拉圭,雖然被認為是遭到流放,但依然致力維護邦交,和巴國總統史托斯納爾將軍建立深厚友誼,即使史托斯納爾後來因為政變遭到罷黜,兩國邦交依然穩固。王昇出使巴拉圭8年,直到80年才卸下公職。回首近半世紀的軍公職生涯,王昇一直是個爭議性極高的人物,各方評價十分兩極,黨國大老張群在王昇出使巴拉圭前,親筆寫了三句話給王昇:「是非審之於己,毀譽聽之於人,得失安之於素」或許,這正是王昇一生最貼切的寫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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